app2();
read2();未央宫正殿的烛火燃到后半夜才熄,佩环守在门外,蜷坐着,头死死地抵在膝上,双手紧紧捂住双耳。
这样,她才能当屋里的动静不存在。
成帝是大约四更天的时候走的,佩环强撑着送人出了门,等御驾掉好头,拔腿便往正殿去,跌跌撞撞地,不忘招呼端着水盆路过的宫人,
“快去请今夜值班的太医令,记得,要私底下悄悄地去,别闹出动静。”
等跑进正殿,徐苓已经扶着床头站起身,寝衣松松垮垮地系着,系带耷拉在胯间,空荡荡地垂荡着,毫无生气。
见佩环进来,徐苓勉力伸手指了指梳妆台,
“里边有药,取了替本宫涂上。”
佩环照做,拉出梳妆台下藏着的木箱打开,箱子中间有一横木将箱子分成了均匀的两格,两个格子里都放着一模一样的瓷瓶。
佩环拿起一小罐握在手里,当眼神掠过左边小格时,方才在门外愤怒窒息的感觉似乎重回脑海,这个格子里整整齐齐放着六个空瓶,都是用完了的。
皇上每来一次,格子里的空罐子总要多一瓶。
“明日礼佛作罢吧,你去同负责此事的黄门说一声。”
徐苓赤着身子躺在柔软的绸被上,伤口处的刺痛让她时不时皱眉忍受。
佩环点头应下,
“可徐大人那边”
青紫的指关节更加外突,徐苓阖眼,用高高在上的语调说,
“本宫不想见他,难不成还得屈尊去告知一声么。”
末了,她翻过身,又加上一句,
“且让他等罢,等到真的等不到本宫的时候,他自会离开。”
佩环不作声,她觉得,娘娘说错了。
谁都可能离开,但那个人,一定不会。
隔日晚间,徐苓用罢晚膳,在院中走了三四圈消食后,便命人备好水,除衣沐浴。
佩环小心翼翼地替她脱下衣物,手指始终悬在半空,生怕碰疼了她,太医精心研制出的药也没传说得如此灵验,三天里面,难免要吃些苦头。
成帝大早命人送了许多赏赐来,徐苓只象征性瞟了眼,便全收进库房的角落,知道她因身子不适而没出宫礼佛,特地让送赏赐的太监带了话,徐苓也当过耳微风,听过就忘了。
佩环用木瓢在汤池中搅了搅,拢起袖子探过水温,觉得正好,
“水里放了太医配制的草药,补气凝神最好,娘娘多泡会儿,将这几天的乏都解解。”
匀称的小腿踏进水中,热气绕着修长的腿打转,没一会儿,就熏红了膝盖,徐苓在水中闭着眼游走,及腰的青丝浮在身后,像飞向九重天的神女臂弯上的垂绦。
抓也抓不住。
佩环擦干手,“奴婢去取澡豆为娘娘洗发。”
夏荷般的手带起一连串的晶莹水珠,
“去吧。”
“叩叩——”紧闭的窗被叩响。
徐苓当即扯来布披在身上,厉声道,“谁?”
窗外咔咔咔的一阵忙碌,她拢住身上的布帛,扶着汤池壁往离窗户更远的地方走去。
后背紧紧贴着池壁,她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窗户,水面上的皮肤寒毛直立。
窗被推开一条缝,徐苓上身不由自主地往前倾,双眼稍稍眯起,手却抓得池壁更紧,是一个即期盼又警惕的姿势。
“娘娘毁约不来,倒有兴致把自己泡在锅里玩。”
“今天庙里人格外多,差点,这些人都要为娘娘的出尔反尔丧命了。”
熟悉的男声恶劣地叫人热泪盈眶,“啧,这叫什么来着。”
“哦,冲冠一怒为红颜对不对?”
抬脚猛地一蹬,来者豹似地飞到徐苓跟前,挺拔的身姿垂直往水里一落,水花溅了徐苓一脸。
“本宫想去就去,不想去就不去,还要看你脸色?”把脸上水一股脑全擦在男人身上,她用恼怒的表象掩饰住眼里快要溢出来的雀跃。
“嗯,不想来就不来。”付掷捧着她的脸,拇指指腹轻柔地拨了拨她挂着水珠的眼睫,
“反正,奴才都会来寻娘娘。”
徐苓抓着布帛的手不期然松了松,布帛顺着光洁的肩滑落,露出修长的脖颈和锁骨,想到昨夜发生的事,她慌忙用手把布帛网上提。
可是来不及了,付掷已经把她肩上的伤口净收眼底。
如果怒气能够化作实实在在的火焰,他眼里积蓄着的那团,足以将建章宫烧成灰烬,
“他得再死早些。”